职场人吐槽公司，法律的“度”在哪里？| 国是说法
如何不“踩线”
职场人遇到工作上的不开心，“在网上吐吐槽”在所难免。
基于一定事实，在合理限度内的观点和表达受到法律保护。那么，网上吐槽公司，法律上的“度”在哪里？
据媒体报道，2024年2月，广东东莞吴女士入职一家教育机构从事美术老师工作，1天后因故提出离职，在索要当天工资未果后，将这一情况及公司信息发到社交平台。随后，该公司以吴女士侵犯其名誉权为由诉至法院。
其实，员工因为吐槽公司而被起诉的案例并不鲜见：
如何才能不“踩线”？
什么是名誉权？
“原本只是想在网上发泄不满，没想到会被起诉。”吴女士说，公司在诉状中表示，后续会发一天的工资，但由于她的言论对公司名誉造成影响，要求其赔偿1.4万余元。
目前，案件正在等候开庭。吴女士的诉求是拿回应得的劳动报酬，并无须作出赔偿。
这是一则较为典型的主张名誉损害的民事案件。在法律上，什么是名誉权？
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、律师张明在接受中新社国是直通车采访时表示，根据法律规定，名誉是对民事主体的品德、声望、才能、信用等方面的社会评价，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。如果行为人采用侮辱、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名誉，导致被侵权人的社会评价降低，则构成侵犯名誉权。
名誉权作为一种人格权，适用一般侵权责任的救济方式，即被侵权人可以主张停止侵害、赔偿损失、消除影响、恢复名誉、赔礼道歉。若构成侮辱罪、诽谤罪，受害人还可以依据《刑法》追究行为人的刑事法律责任。
张明表示，根据《民法典》的规定，认定名誉权侵权适用一般侵权责任的归责原则，也就是过错责任原则，具体从违法行为、损害结果、因果关系和主观过错四个方面进行认定。从表现形式上来看，以书面或口头形式侮辱或诽谤他人，应认定为侵害他人名誉权。
这样吐槽或涉嫌侵权
在网上吐槽公司被追责，并不鲜见。
据报道，杭州某公司一离职员工在其微信朋友圈指责公司恶意克扣其工资，并捏造公司主要人员作风有问题等虚假事实，其中不乏掺杂侮辱性词汇，且发布的不实言论被该公司多位员工、供应商及部分客户看到，造成了严重不良影响。因此，公司提起诉讼，要求该前员工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失。
法院审理认为，该前员工的言论超过正常意见表达的限度，对公司名誉权造成侵害，因此判决该员工在发布不实言论的微信朋友圈向公司赔礼道歉，保留时间不少于7日，并支付公司因维权产生的律师费数千元。
北京中凯（杭州）律师事务所律师季巧士在接受中新社国是直通车采访时介绍说，《民法典》明确规定了个人和公司都享有名誉权，如果在网络上吐槽或公开表达情绪时符合以下条件，被以侵害名誉权追责的概率将大幅提升：
一、指向明确。明确表述吐槽的个人、公司以及其他主体的名称。这里的指向明确并不一定要求必须指名道姓，也包括代称或者外号，甚至包含“含沙射影”“指桑骂槐”，只要足以让他人能够认定指向明确的，就属于有特定指向。
二、主观故意且内容不当。行为人有故意捏造、虚构事实的违法行为。比如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，用不当形容词甚至脏话公然表达对某人或者公司的不满，这些言论往往会被认定为直接侵权的证据。
三、造成受害人社会评价降低的后果。这需要考虑到侵权行为程度的强弱、行为人的特殊身份以及行为传播情况。如果行为人言论传播较广，让不特定陌生人或具有相当数量的熟人知晓，就可以认定给被侵权人带来了社会评价上的负面影响，以及违法行为和损害结果具有关联性。这些证据都将成为法院认定侵权行为成立的重要依据。
最后，一般来说，一旦法院认定了行为人存在侵犯名誉权的行为，行为人除需要承担赔礼道歉的责任外，还很可能需要赔偿精神损失、经济损失，甚至需要承担被侵权人取证维权的费用，如公证费、律师费等。
基于事实表达受法律保护
“以后在网络上还敢批评公司吗？”有网友表达了这样的担忧。事实上，基于一定事实，在合理限度内的观点和表达，都受到法律保护。
据媒体报道，2023年2月，上海某医疗公司员工邱某在社交平台称，公司差别对待员工，莫名其妙让部分员工停职停薪并拖欠赔偿金，并劝阻网友不要到该公司做牙齿。该条笔记点赞、收藏、评论人数共10余人。此后，邱某继续发布类似吐槽内容，均未引起较大范围关注。
该公司认为，邱某的言论严重贬损了其名誉，要求邱某立即停止侵权、赔礼道歉、消除影响、恢复名誉，同时赔偿公司名誉损失、律师费等。
法院审理认为，邱某的行为并未侵害公司作为法人的名誉权，驳回公司全部诉讼请求。理由在于邱某的发帖行为，源于与公司之间存在劳动纠纷，笔记及评论内容虽存在对公司的负面评价，但均是基于一定事实而发，并非以侮辱、诽谤的方式捏造、散布虚假内容，因此不具有违法性。
不管是吐槽公司，还是在网上发表其他观点，张明提醒，言论相关信息要真实，在保证不涉及隐私或泄密的情况下，真实且不夸大地描述遭遇、表述事实；同时，不要将情绪化的言论针对某人或单位组织，从而避免踩到法律红线。
zhaobin@chinanews.com.c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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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诸葛瑞鑫
一审：王恩博
责编：魏 晞